每天工作13到14个小时 沈阳公交司机10年没体检
“大姐，我太难受了，我想歇会再走……”226路公交车司机张师傅强忍着开完全程，将最后一名乘客送到终点，他说完这句话就一头栽倒在地。共产党员、先进代表，成为张师傅短暂人生里的永久符号，而他身后却留下了悲痛欲绝的妻儿……
在现实生活中，像张师傅这样疲于奔波的公交司机有多少？沈阳公交从业人员的劳动强度及保障又如何？沈阳晚报、沈阳网记者针对此展开了调查。
现状1：每天工作时间超长
今年42岁的杨斌，当公交司机已经十年了。每天早上5时他就要赶到车队，尤其是冬运期间，他还要再早点，挤出热车的时间。
“226车队的事我听说了，太可惜了。”虽然与张师傅并不认识，但在杨斌看来，这个与他同龄的公交司机真的太累了，而这样的累在行业内却是普遍的。
“我听说他早上5点上班，此后的9个小时里出了6趟车。”杨斌说，这样的工作强度，在目前的公交行业里比较常见，公交司机每天工作13至14小时属于常态。
杨斌的说法并无夸大。2012年，沈阳市总工会、市交通局曾组成联合调查组，对全市14个公交企业进行调查，结果发现，超时劳动严重。驾驶员每天工作一般都是10个小时以上，工作13～14小时是常态；双休日、节假日不能休息也是常态。一家企业的驾驶员每月平均工作329.5小时，比每月法定工作时间166.64小时超出162.86小时；还有一个车队驾驶员工作时间超出法定时间214.33小时，相当于26.79天。“两年前，在政府、媒体的关注下，沈阳公交签订了集体合同。”一位公交企业的负责人介绍，公交职工的工资是涨上去了，但超时劳动的情况并未改善。
国家规定，劳动者每日工作时间不超过八小时、平均每周工作时间不超过四十四小时。而劳动法规定：用人单位由于生产经营需要，经与工会和劳动者协商后可以延长工作时间，一般每日不得超过一小时；因特殊原因需要延长工作时间的，在保障劳动者身体健康的条件下延长工作时间每日不得超过三小时，但是每月不得超过三十六小时。有公交企业负责人坦言：“目前的现状，确实与劳动法有违背。”
现状2：10年没组织过体检
“超时劳动严重，随之而来的就是休息、休假少，保障不到位。”2012年沈阳市《关于公交行业职工工资福利情况的调查报告》显示：10多年来，全市公交企业没有为职工发放过任何劳动保护用品，没有组织过职工体检。
在杨斌这样的老公交职工看来，这个调查报告说了大实话。“我上班十年从来没有参加过体检。”杨斌说，除了个别企业会给女司机安排体检，绝大多数的男司机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的。
“遇到个头疼脑热的就得歇班，但这一天的收入就别想了。”杨斌说，于是有些司机身体出了问题，也选择挺着。公交司机的颈椎、腰、肠胃一般都不太好，得风湿的也多。因疲劳、久坐、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所引发的心脏疾病也较多。而司机自己主动去体检的更少之又少。杨斌说，在这样的背景下，张师傅的遭遇不是偶然。
此外，在杨斌看来，超强的劳动强度，还体现在休息日得不到保障。据了解，目前沈阳公交司机实行轮流休班制，对于人手富余的车队，每个月休息五六天还是可以保证的。而对于那些人手紧缺的车队，每月休一两天的情况也存在，甚至还会更少。而《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第三十八条规定：用人单位应当保证劳动者每周至少休息一日。
双班制是降低劳动强度的办法
“工资涨上去了，可劳动强度咋降不下来？”对于搞了一辈子公交管理的张经理来说，这称不上难题，因为降低公交司机的劳动强度实行双班制完全可以解决。“南方的好多地区，都实行公交双班制。”张经理说，这不但能降低司机劳动强度，而且也有助于司机专注地驾驶。
双班制好，但问题是人从哪里来？2012年的那次联合调查里显示：沈阳公交行业有1.5万名职工，其中司机6870人，如实行双班制，缺口在3000余人。之前一年，沈阳市招收了公交司机1640人，可一年之后只剩101人在岗。
张经理说，如今工资涨了上来，可是人还是难招聘。“因为公交司机的苦和累大家都知道，即便工资涨到了4000多，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还是没人愿意干。”张经理说，于是在这样的恶性循环里，公交司机缺人的现状始终无法解决。
除了人难招，还要多花钱。实行双班制，所带来的多余支出，也让公交企业很难承受。“之前集体合同增长的工资，已经让企业压力很大，如果再添人手，企业也难以运转。”张经理说，与司机的超负荷运转一样，公交企业也在超负荷运转。
采访结束时，杨斌告诉记者，每次当有司机要离开时，领导都会安慰说：“冬天快过去了，春天不远了。”杨斌说，其实他也不知道还要盼多久……
沈阳晚报、沈阳网主任记者柳云松
摄影记者王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