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税：从山泽之赋到级差收益

　　从今年7月1日起，我国全面实施资源税从价计征改革。诠释改革意义，分析改革效应，探讨改革深化。
　　在马克思主义的经典理论下，对资源征税的制度目标既包括对资源的普遍征收，以体现国家对自然资源的所有权并取得财政收入，又包括随着社会成本定价的波动调整，以此调节自然资源因不同禀赋产生的级差收益。
　　马克思在《道德化的批判和批判化的道德》一文中指出：“在我们面前有两种权力：一种是财产权力，也就是所有者的权力，另一种是政治权力，即国家的权力。”政治权力为国家所独有，在经济上实现自己的形式就是税收。财产权力是所有者的权力，其主体包括生产资料（含土地）和劳动力的所有者，在经济上实现自己的形式分割为产业利润、商业利润、借贷利息、地租及工资等。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强调，“真正的矿山地租的决定方法，和农业地租是完全一样的。”绝对地租“在真正的采掘工业中起着更为重要的作用”。按照上述经典论述，国家作为自然资源的所有者，能够凭借手中的经济权力，获得作为自然资源价值体现的绝对地租和由于资源禀赋、分布差异形成的级差地租。从这个角度出发，对资源征税的制度目标既包括对资源的普遍征收，以体现国家对自然资源的所有权并取得财政收入，又包括随着社会成本定价的波动进行调整，以此调节自然资源因不同禀赋产生的级差收益。
　　反观中国，尽管资源税赋的征收历史可上溯至周朝的“山泽之赋”，其后各个朝代也都对盐、铁等特定资源课税。但新中国成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除在一段时间内征收盐税外，其余自然资源基本实行无偿开采，更谈不上征税。改革开放后，随着第二步利改税的实施，中国1984年发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资源税条例（草案）》，对煤炭、石油、天然气开征资源税，资源税作为一个独立税种首次出现在税制中。1993年国务院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资源税暂行条例》，征税范围扩大到有色金属、黑色金属和其他非金属矿的原矿，并使用从量定额税率的征收办法。尽管其后又对个别税制要素进行了一些调整，但从总体来看，资源税并未发生大的变革。2010年后，中国先后对原油、天然气等6种矿产品实施从价计征改革，形成了此次改革之前的资源税税制。
　　在上述资源税税制下，从税制理论看，从量计征的税收不能反映资源市场价格、企业经营状况等变化情况，没有考虑资源或劳务的增值部分。采用统一税率，割裂了税负与市场价格、企业经营水平的联系，必然挫伤低品质、高难度资源的开采积极性，导致“采富弃贫”现象的出现，无法根本抑制资源的无序、过度开采，不利于调动矿业企业节约资源的积极性。而且如前所述，资源税的内在属性决定了必须充分体现对级差收益进行调节，但在从量定额征收情况下，无法从总体上反映资源品质、稀缺程度、市场供求关系等社会收益或边际社会成本，无法为不同纳税能力的企业提供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客观上有违税负公平原则。
　　始于今年7月1日的资源税改革，较好地克服了旧资源税税制的弊端，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经典理论和实际的结合：在河北省开展水资源税改革试点，并授权地方政府对森林、草场、滩涂等，凡具备征税条件的可上报国务院批准后征收资源税，有效扩大征税范围；对所有适宜从价计征的品目全部改为从价计征，仅对经营分散、多为现金交易且难以取得计税价格的粘土、砂石，按照便利征管原则保留从量定额计征，对开采难度大及综合利用的资源给予税收优惠，有效强化了税收调节机制，有利于促进资源节约和高效利用。下一步，还需要积极稳妥地适时扩大征收范围，科学设置税率，以充分发挥资源税的杠杆作用，使资源开采的外部成本内部化，将资源开采与环境保护、生态补偿有机结合，促进资源类产业结构升级，切实体现税收在支持绿色发展中的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