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金入市：稳中求进创造投资价值

　　日前，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财政部会同有关部门起草了《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投资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意见稿”），并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该意见稿的核心在于扩大养老基金投资范围，即除了可以用于银行存款、购买国债、投资国家重大工程项目外，还可以投资股票、股票基金、混合基金、股票型养老金等上市流通金融产品。
　　养老基金试水市场化、多元化投资运营，是否已经时机成熟？有哪些需要规避的风险？投资模式的变革，将对资本市场产生哪些积极影响？对此，社保、投资、养老领域的多位专家和业内人士，分别从不同角度作出了解读。
　　养老金投资“水到渠成”
　　作为中国社会保障制度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养老金大约占整个社保基金的90%。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年底，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累计结余3.18万亿元，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基金累计结余0.38万亿元，合计约3.55万亿元。然而，为确保资金安全，养老基金长期以来的主要投资渠道是存入银行和购买国债，不到3%的年收益率使养老基金处于“贬值”状态，随着人口老龄化时代的提前到来，促进养老基金保值增值已刻不容缓。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社会保障研究所所长金维刚告诉记者：“目前，全国养老基金的总量规模很大，但保值增值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加强社会保险基金投资管理和监督，推进基金市场化、多元化投资运营’的要求，经过有关部门深入研究论证，现在拟出台投资办法是水到渠成的事。”
　　实际上，此前我国曾多次提出对养老基金进行投资改革的构想。早在2001年，时任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在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第一届理事大会上就提出：“社保基金要稳健运作，首要原则是安全性，宁肯少赚几个钱，也不要赔本，要有足够的风险意识。”10年后，时任中国证监会主席郭树清公开表示，我国大约有2万亿元地方养老保险金余额和2.1万亿元住房公积金余额，如果将这些资金进行统一管理，学习全国社保基金投资股市获取收益的经验，这无论对个人、政府还是资本市场来说都大有好处。中国社科院发布的《2011年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也提出，由国务院有关部门对地方管理的养老基金和全国社保基金的投资管理进行统一研究，统一决策。
　　“养老保险基金投资运营的设想提出以来，之所有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主要难点在于如何防范投资风险。它毕竟不同于企业年金，安全是第一位的，需要相关部门研究制定稳妥周密的投资管理办法。”金维刚说。
　　金维刚告诉记者，“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资本市场风险很大，与养老基金有关的投资政策自然不会贸然出台；目前国内经济逐渐走向平稳，美国经济也开始复苏，随着国内外宏观经济环境的逐渐改善，适时出台养老保险基金投资运营的政策，有利于基金保值增值。”
　　然而，此次意见稿发布恰逢中国A股市场下跌之际，因此，市场引发出政府借此救市的联想。“对于养老基金进入资本市场，不同利益群体有不同的解读，但我个人认为，对养老基金的投资管理不应理解为‘救市’，而是保值增值的迫切需求使然。”投资北京国际有限公司养老投资分析师奚中成告诉记者，“此前，养老金主要存放在银行，如果要使其不断增值，就要保证银行利率高于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当银行利率不能持续保持这一水准时，就会对养老金保值增值产生压力，在这种情况下，拓展新的投资渠道具有积极的意义。”
　　入市红线设定30%
　　养老基金是老百姓的“保命钱”，其运营状况关系到亿万群众的切身利益。那么，在多元化、市场化投资背景下，监管部门应如何提高养老金投资的安全系数？
　　“目前，我国已经建立了比较健全的社会保险基金安全监管体系，包括对全国社会保障基金和企业年金的监管。《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投资运营办法》出台之后，也将纳入监管范围，以确保基金安全。今后将委托经过国家有关部门审核认证的专业投资机构承担基金的投资运营，并把投资风险控制在可监控的范围之内。”金维刚告诉记者，“意见稿对投资品种、投资比例有着明确的限制，其中，对国家重大工程、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会相对比较稳健、安全。例如，对首都机场高速的投资建设，几年就可以收回成本，之后获得的收益很高；对国家开发银行债券的投资，和购买国债的信用等级一样，属于‘零风险’。”
　　对于养老基金的具体运营措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相关负责人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表示，将由省级政府根据当地养老基金结余情况，预留一定支付费用后，具体确定委托投资额度，预计扣除预留支付资金外，全国可纳入投资运营范围的资金总计约2万多亿元。
　　意见稿第三十六条规定，“投资股票、股票基金、混合基金、股票型养老金产品的比例，合计不得高于基金资产净值的30%。”按可纳入投资运营范围的资金总量计算，这意味着进入资本市场流通的资金总量最高可达6000亿元。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相关负责人强调，养老金的投资运营要以长期稳定收益为目标，不能只顾短期收益而承受巨大风险，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在实际运营中，进入股市的规模和时间点，不是由政府直接操作，而是由授权受托的市场机构具体运作。
　　那么，养老金入市，将会对资本市场产生哪些积极影响？中国投资协会常务理事、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金融课题组组长何毅告诉记者：“首先，会对资本市场的投资风格产生影响，养老基金作为一种战略性投资，将会对资本市场的价值取向产生很强的导向性作用，将市场结构从机会性投资引导到价值投资的偏好上。其次，养老基金的进入会增强资本市场的流动性，对养老板块产生利好，进而带动养老产业的发展。”
　　奚中成则认为，将进入资本市场的养老金上限设定在30%，有些略微偏高。“高风险意味着高收益，高收益也意味着高风险。规模达数千亿的资金进入股市，面对国内风险巨大的股票市场，恐怕会在资金的安全性和流动性取得平衡上带来隐患。”他建议，“养老基金的投资要把资金安全放在首位，不能一味追求高利润，因此进入时机、规模都要以稳字当头，一定要以对资金安全极度负责的态度做出安排。”
　　“从风险规避角度看，进入资本市场总量控制在10%—15%是合理的。”何毅说。
　　控制风险 确保安全
　　实际上，按照安全第一原则，意见稿对风险控制从五个方面作了制度和政策上的安排：一是明确委托人、受托机构、托管机构、投资管理机构各自的权利、责任，建立相互制衡机制。二是要求投资管理机构建立健全养老基金投资管理内部控制制度，加强风险管理。三是合理进行资产配置，严格控制投资品种和投资比例。四是建立风险准备金，用于弥补投资发生的亏损。五是加强政府监管，各地养老基金及受托机构、管理机构、投资管理机构要如实向有关部门报告投资运营情况。
　　那么，作为中国养老基金投资运营的参照对象，西方主要发达国家是如何做的？“在欧洲，社会保障性资金有一部分会以基金的形式投放到资本市场，交给专业机构操作，要求每年有一个相对较高的收益率。”何毅介绍，“这就要求做好投资股票的选择、配置，最好是配置在绩优股、蓝筹股当中，因为蓝筹股具有良好的抗跌性，即使在市场低迷时也不失为一种可以稳定获利的选择；同时，要选择经过资质认证的专业团队，收益分红、投资策略要分别交给分散的几家机构管理运作。”
　　奚中成则表示，不少发达国家禁止养老金进入股市。“实际上，国际上对这一问题的看法是有共性的，那就是确保安全。”他说，“这就需要对投资管理机构进行严格监管，并通过顶层设计影响决策机制，把安全第一的指导方针贯彻下去，明确考核指标，在利润与风险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盈利不是第一位的，相反，将资金置于险境的逐利行为必须得到遏制。”
　　“意见稿强调了在确保基金安全前提下进行市场化、多元化投资运营的原则。相关部委已经在有关养老保险基金投资运营方面形成共识。这份文件还将在进一步修改完善之后，提交国务院常务委员会审议通过，预计年内将正式出台并实施。”金维刚说。
　　(见习记者 冯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