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党带她偷跑回沈路上成老师
崔明女士喜欢独自一人在家附近的绿地旁翻看已故母亲李枫岚(左)的相册。 辽沈晚报、聊沈客户端记者 王洋摄
新闻到底:《298封“长春围城”家书来辽寻主人》
新闻闪回:1948年6月至10月,解放战争期间,人民解放军围困长春5个月,当年寄出城外的信件多未送达。目前吉林档案馆共保存了1396封家信,其中辽宁有298封。今日起,本报重启寻访,向社会征集家书名单中的老人及其后人,让寄往辽宁的298封家书能顺利回家。
70年前长春未寄出的家书中,有一封写信人叫李凤兰,收信地址是大北关德本堂,这是一位读大学的女儿写给父亲的家书。
昨日,家住沈阳市沈河区的崔明女士向本报记者讲述了写信人——自己母亲70年前读大学时的往事。
父亲是沈阳首批坐堂大夫
长春被围时崔明的母亲刚上大一,“在学校里是进步青年,18岁的女孩面对当时的情况应该心里发慌,我们估计是在那种情况下给姥爷写的家书。母亲从来没跟我们提过有这么一封信,但是一看地址错不了,德本堂沈阳就一家。”
提起七八十年前的德本堂沈阳基本无人不知,收信地址大北关德本堂正是崔明的姥爷创办的。“我听我姥爷给我们讲,当时已经取消科举了。沈阳举办第一次坐堂大夫资格考试,我姥爷就考上了,全沈阳8个人。用我姥爷的话说,考上就是长打扮的人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白领了,再也不是短打扮干体力活的了。”
考上坐堂大夫执照后,崔明的姥爷从药铺学徒转而当了坐堂大夫,名声越来越大。“我姥爷很会过日子,到有我母亲的时候,家里条件就很好了,还供孩子上大学,我母亲当时就在长春大学读书。”
长春被围时偷看空投物资
据崔明回忆,母亲曾给她们讲过在长春上学时的故事。“我母亲本名李凤兰,她上大学以后感觉这个名字太土气。进步学生应该用有新时代精神的名字,什么凤啊、兰啊我母亲都不喜欢。”因此,大学时母亲自己做主改名成为“李枫岚”,“虽然字改了但是读音基本没改,这个名字后来我母亲工作、退休都一直用,但是在娘家我母亲还用李凤兰的名字,我姥爷一直叫我母亲‘大兰子’,我们印象特别深。”所以写家书时,崔明的母亲虽然已经改了名字,但是给父亲的信封上仍然还是“李凤兰”的闺名……
“我母亲说当时围困长春,国民党无法送补给物资进城,有时会在晚上空投补给。”空投地点之一就是长春大学操场,“他们先把操场围起来,然后点上篝火,空投的时候一圈都有当兵的把守。”
母亲当时就跟一些学生夜间偷看过空投物资,“她们躲在操场边的草丛里,屏住呼吸看,真有麻袋装的粮食啥的空投下来。她们偶尔也能跟当兵的换一些好吃的,回宿舍以后把地板撬开,在里头点火煮粥吃。”
地下党带她偷跑回沈阳
毕竟只是18岁的小姑娘,虽然同学老师们每天在一起,但是在城市被围困的情况下仍然很想家。“我母亲当时跟其他几个同学总琢磨着怎么偷跑出去回家,实在是太想家了,跟家里一点联系都没有。”崔明说,母亲给孩子们讲,当时学校里有一个进步青年学长,一直跟母亲关系非常好,也是沈阳人,“我母亲说,有一次她们又抱怨说想家的时候,那个学长就带头说,可以带她们从小道跑出去。”
年轻学生总是容易冲动,说走就走,结果母亲和其他三四个同学就真的跟着这个学长连夜出逃。“我妈没给我讲路线,就告诉我过封锁线的时候,学长报了一个长官的名字,然后说是长大学生,直接就放行了。”
母亲她们当时很单纯,就是觉得那个学长真厉害,一点也没多想,“一直到建国后,又见到了当年带她离开长春的那个学长,我母亲才知道那个学长有名有姓,是个地下工作者,建国后一直在沈阳工作,还经常跟我母亲走动。”崔明说。
阴差阳错决定了离休待遇
1949年,崔明的母亲还不到19岁,还是长大没毕业的学生,最后却是离休待遇,原因竟然是逃出长春回家路上的经历。
李凤兰离开长春后,经过四平回沈阳,到四平郊区以后,领路人把李凤兰和其他同学交给了共产党部队,一路跟着部队走。“当时部队里有很多老兵不认字不识数,部队看我妈妈她们几个是大学生文化高,就让我母亲她们当老师,教这些老兵一些文化课。”
李凤兰后来给子女讲,当年讲课内容都十分简单,认字主要是就是“天”、“人”、“共产党”之类的字,根本不分科目没有系统学习。部队里的文艺兵还会教李凤兰等大学生唱进步歌曲,然后再由李凤兰教给部队里的兵,“当时基本就是担任文艺兵和认字老师的角色。”
“我母亲从部队回沈阳以后,就跟着南迁的长春大学继续读书,建国后参加工作的。”但是建国后评定每个人工作级别的时候,认为建国前李凤兰在部队那段经历算早期“东北干部培训班”教师,算是建国前参加工作,因此最后享受了离休待遇。“在这之前,我母亲根本不知道在部队那段经历还会有用。”崔明说。
“我母亲本来不是学师范的,就因为这个原因阴错阳差当了老师,她长春大学毕业后就在沈阳学校里教了化学。”后来沈阳教育学院并入沈阳大学,最终李凤兰在沈阳大学离休。
辽沈晚报、聊沈客户端记者 康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