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前嘱托:我走了,器官全都捐出去
汤日凤生前照片。家属供图
6月27日晚,32岁的汤日凤心脏病手术失败,术后不久,她便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了养育她32年的母亲、只有一只手臂的父亲和两年未曾见面的5岁儿子,还有她的一对眼角膜。
手术前,她一边向母亲说着,“别担心,做完手术我就和大家人一样了”;又撇开亲人,跟医生说,“如果我走了,一定要把我身上有用的东西都留给能用得上的人”。
最后一句话:
把我的器官捐出去
27日晚10时许,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汤日凤进行了手术。此时,她的母亲和几名亲属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医生出来了,是不幸的消息——手术失败了,让家属和病人见最后一面。
汤日凤向母亲栾秀敏留下最后的话——“我走了,什么都带不走,能帮别人的就帮了吧,把我的器官都捐出去吧。”今年54岁的栾秀敏没想到女儿最后的话说的是这些,“我们接受别人的帮助太多了,也许女儿是想回报一下这个社会吧。”栾秀敏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
6岁开始患病
长大了找不到工作没人敢娶
照片中的汤日凤眉目清秀,干净整洁,弯弯的眉毛透露出她年轻的一面。让人想不到的是,她6岁那年就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喘气比较粗,呼吸有困难,有的时候睡觉都能被憋醒。”栾秀敏用这样一段话来形容女儿的病情,“先天性心脏病有很多种,具体说很复杂,有的时候我都记不清。”之后的人生对于汤日凤来说,就一直生活在死亡的边缘。
“从确诊先天性心脏病之后,她随身就携带着速效救心丸,一直未曾离身。”栾秀敏说。
汤日凤是丹东凤城黄旗镇人,在初中毕业之后就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再继续读书。但是出身贫困的她又想去打工。事与愿违,每到一个打工的地方,别人一听说她有心脏病,都不愿意用她。
汤日凤的全部生活,就是在家里待着。这一待便是数年,汤日凤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已经备受疾病困扰的汤日凤和家人也都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亲自体会了一次次的失败。
“一听说她有这病谁还敢娶啊?”栾秀敏用一句反问,回答了最根本的问题。但是谁也没有想到,2009年,汤日凤也结婚了,还是她自己谈恋爱认识的另一半。“也许,归结于这孩子性格好吧,平时还都是乐呵呵的,什么人都能搭话,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都喜欢跟人聊天。”栾秀敏用这样一句话来解释女儿的婚姻。
但是,对于女儿的亲家栾秀敏不是很满意,“一个几经改嫁的带着三个孩子的老太太家里。”
两年前病情加重
婆家带着儿子将她抛弃
2011年,汤日凤经历了关乎生死的一大劫难。这一年,她生下了儿子木木(化名)。由于患先天性心脏病,生孩子时,汤日凤的心脏是架了起搏器才逃过一劫。无论如何,结果都是好的,儿子平安降生,汤日凤也死里逃生,幻想着日子就这样步入正轨的她,没有想到的是噩梦又一次来了。
2014年,汤日凤心脏病加重,住进医院进行手术。无力承担的婆家也表明了“不再管”的态度,用栾秀敏的一句话就是“被他们抛弃了”。
也是从这一年起,汤日凤再也没有见到她的儿子木木。或许,这只是噩梦的开始。这一年,汤日凤的父亲在干活时一只手臂被卷入机器中,变成残疾,多次住院。
“常人真是难以想象我们家的日子,她爷俩(汤日凤和她父亲)这两年一共做了十次手术,她爸做了6次,她做了4次。”栾秀敏在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仿佛已对过去的生活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手术前想念孩子
哭了整整一下午
近几日,汤日凤病情再度恶化,几乎到了无法呼吸的地步。她决定和折磨她这么多年的病魔做最后的斗争。6月27日,在沈阳军区总医院,手术前的一个下午,汤日凤向母亲说着,“别担心,做完手术我就和大家一样了,我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去养家,去工作”。
“她是在安慰我,我看得出来。”栾秀敏说。
然而,后来才知道,汤日凤又撇开亲人找到医生,跟医生说,“如果我走了,一定要把我身上有用的东西都留给能用得上的人”。
也是在这个下午,她给两年未见面的儿子打了三个电话,婆家人都没有接。
“没有见到儿子,也没听到儿子的声音,她哭了整整一个下午。”栾秀敏用有点幽怨的语气说着。
因手术很多器官无法用
她捐出一对角膜
栾秀敏说,汤日凤很可能已经预计到了手术的结果,她才对医生说了那番话,也签了捐献器官的协议。
6月28日上午11时50分许,在辽宁省红十字会,栾秀敏领了女儿的捐献眼组织证书,她说:“我们想谢谢社会,女儿做心脏病手术的8万元手术费都是通过网上捐赠来的,我们把女儿的眼角膜捐出去,也算完成了她的心愿。”
辽宁省红十字会器官捐献管理办公室李鸣川介绍称,汤日凤有这样的愿望,而且她的家人也支持她这样的想法,省红十字会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便第一时间与他们取得联系。但是,手术失败之后,汤日凤的许多器官已经无法再做捐献,只剩她的眼角膜可再次利用。李鸣川表示,如果顺利的话,汤日凤的眼角膜最快于28日用于移植手术,将给别人带去光明。辽沈晚报、聊沈客户端首席记者董锋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