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报】生命的红色（名家新作）
21.11.2014 15:31
本文来源: 林业厅
可谓名副其实，这盘锦两字，不就是将锦绣优美盘结一处，让美丽收归一地吗？
在辽宁省盘锦市大洼县赵圈河镇的滩涂上，有一片著名的红海滩，远远看去，如同一方红地毯镶嵌在绿色大地上，艳丽夺目。大自然造物者如此厚爱，成就了盘锦名实相符的一片锦绣。
红海滩美景，闻名遐迩，原因有三：面积广，达20万亩，为世所仅见；与地球上最大的芦苇荡湿地生态相邻，互为衬托，蔚为壮观；在北纬40度以上形成如此规模的自然景致，也是地球上独有。这三个之最，加上特殊的生态条件和自然景观，近年来渐渐被人知晓。每年5月至10月初，四面八方的游人奔向这里，尽享美景，一睹芳华。
红色在自然色彩中不足为奇。然而，当红色聚合为一种盛大规模，有了某种经典意味，成为一方世界的主色调，成为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创造时，你不能不震惊。
尽管先入为主，在照片和影像上略有了解，在新闻媒体上有所耳闻。可是，当面对这片著名风景时，你不得不为之感叹、惊羡，生发出吟诗作赋的激情。你想象她们：红得发紫，高贵如许；红得鲜亮，生机盎然；红得苍茫无边，连绵蜿蜒；红得热烈旺盛，如圣火之庄严，似朝霞之灿烂。你还可想象，在那海天一色，在阳光、大地的映衬下，这深浅不一的红有如上帝彩笔描画出的海滩景色，也是色彩大师们的匠心独运，天工云锦，神奇无限，有如天地间一次大美的展览。你不禁效仿唐诗，打油几句：此美只有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处闻；一睹风采终难忘，天下谁人不爱君。
造化钟神秀。自然界的至美，是上苍给予人类的厚爱，但却总不能偏爱于一地，这又是造物主的公平。本来，渤海湾这平缓的辽河流域，没有大山深壑，草地林莽，一马平川的景象也许是平面而单调的。然而，有了这大美的红海滩景色，有了这偌大芦苇荡，风采独特，景观无双，盘锦名气，不胫而走，芳名远播。
海风轻轻的，像是温柔地为这片红色美景掀开了帷帐。近午的阳光热烈而多情，万物生机盎然。此时，海滩喧闹起来，人们通过九曲回廊栈道，走向海水上方，就近观赏。被称为“红色精灵”的海滩红，来自于一丛丛、一蓬蓬名为“碱蓬草”的草本植物。它们或半米高或尺把长，挺立着，顶端上几片翅状的叶子红彤彤，在微风中轻轻摇动，在淤泥中张扬绰约风采。碱蓬草叶因碱分的吸入，有了矿物质滋养，在大自然的综合作用下，变成一片片红色精灵。因是自发自生，不规则地在滩涂上随意地分布，枝叶虽瘦小，却密密匝匝，形成了一片片红色阵营，形成了茂密繁复的红色景观。沿着海岸达10多公里长，有的执著地追赶着海水足迹，一直延伸到海平面中。因依傍在偌大茂盛的芦苇荡旁，这红色有了绿色芦苇的护围，绿中间红，如同红宝石边上镶嵌了一圈绿环，显现华美。间或，高过丈许、密密实实的芦苇，在海风吹拂下形成一股股绿浪波涌，不远处是苍茫幽深的大海，动静相宜，红绿配对，偶尔有海鸥或鹤群飞过，展翅鸣叫。这水中，地面，天空，大自然的勃勃生机，仿佛演绎着一场生命的合唱。
而海滩的红是主角。碱蓬草当地人习惯叫荒碱菜，觉得顺口、亲切。不知从何时起，有了如此艳丽的红色生命，妆为海滩奇观，或者说，何时起人们从审美兴趣中认可了她的美丽风采，不得而知。从当地人的称呼“菜”中，可以想到，她当年与人们的亲密关系，作为一种食物，果腹之用，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又是何年何月，人们发现了她的美丽，满足审美情趣之需？好像当地朋友也没能说得清楚。无论是作为口福之物，还是当前红红火火成为审美之景，这海滩红，忠于职守，年年岁岁如约而至。每在初夏四月，萌生新芽，先是呈浅红色，而后慢慢变化，到九月红得最为厚实，变得深沉浓烈。长达半年之久，在不同的时序各有所长，都可各擅其胜。这是有别于其他的花事景观，才为人们甚为赞叹，趋之若鹜。
有意思的是，这精灵般的小草，在如此简陋单调的条件下，生存，绽放，主要是以叶片的色彩组合为大自然奇观的，为人间展现美丽。她们以瘦弱之身，在光秃秃的滩涂淤泥中，顽强地扎根，以海水盐分当养料，绽放生命。不需要人工播种，不用人类劳作付出，其种子飘散于天地之间，形成一种天然景观。有人说她们是“最无私的美丽天使”，一任风吹雨打，扎根在贫瘠的盐碱滩，无论是海浪的涤荡，还是潮汐的冲刷，守着承诺，如期绽放。所以，也有文章称赞说，海的涤荡与滩的沉积，是红海滩形成与发育的基础；碱的渗透与盐的浸润，是红海滩红似朝霞的条件。诚哉此言。
经不住好奇，走下栈道，看见一棵孤零零有点弱小的碱蓬草，想近距离看一下她的真实面孔。这有点离群索居的小草，孱弱如筷子般粗细，太单薄了，简直就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同行的朋友这样感叹。许是刚退潮的缘故吧，她的躯干上还有不少海渍污泥，尽管如此，红的叶片在夏日阳光的洗礼下，发出些许光泽。因为太矮小，必须得蹲下身子才能看清她的模样。我们用手为她拂去污渍，真想让她多承受阳光丽日，饱受光合作用，把身子调养得壮实些，去与那海水盐碱侵蚀的泥淖滩涂抗争，为天地间献出更多的美丽。几次想拔起她，觉得这样的环境下她能成长，殊为不易，未敢伸手。不远处，各个观景点上人头簇拥，在一丛丛、一堆堆的大红景致旁，照相、欢呼、嬉戏，热闹一片，更显得这株小草的孤寂。
碱蓬草是无私的。无论是热闹的白天还是寂寞的夜晚，不管是晴天还是雨中，仍真情地绽放美丽，年年岁岁，如期而至。大爱仁厚，桃李无言。不因为气候环境的险恶而爽约，也不因为人们的蜂拥而至而自炫。她的美丽是常态的，她的生命是强旺的。于此，她丰富了大自然奇妙的色彩世界，赋予一种常见的颜色以新的意义，也让古老的辽河入海口和同样古老的大洼城，有了一张著名的名片。这个叫红海滩的地方，因为自然天成，也因为形象地蕴涵着生命意义，会越来越著名。
（作者系《人民日报》文艺部原副主任，高级编辑，本报“十大生态美文”评选活动专家评委，曾有散文随笔、文艺评论、人物传记等著作出版，曾担任多个全国性奖项的评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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